香兰道:“大小姐虽然醒了,但身体不适,大夫说大冬天的落了水,难免寒气侵身,还需要静养一段时日,不能落了寒疾才好。”
“什么寒气侵身、落了寒疾的,依我看啊,那都是大夫唬人的,年纪轻轻的,不起床多走动,天天赖在榻上算怎么回事儿?要说还是我们夫人心善,念着大小姐早早没了娘,平日里多加照顾,却没想到把大小姐养出脾气来了,这都几日不曾过去请早晚安了?可不能这么娇惯着,大小姐从今个儿开始,便准时去满盈轩请安吧。”
香兰一听这话又急了,却又压着性子慢慢说:“罗妈妈,话可不能这么说,许太医是一直给老夫人看病的,这您也是知道的,要说旁人中唬我们还有可能,许太医定是不会的,大小姐毕竟是千金之躯,万一有个好歹,谁能担这个责?而且奴婢听说,三小姐也在屋里休养呢,她那晚不过是在河边受了风,还没落水呢……”
灵碧在屋里听着,
起先还不住的点头,觉得香兰果然变得稳重多了,直到后来听见她提起三小姐,就知道要坏事儿。
果然,香兰的话还没说完,便挨了罗妈妈狠狠的一巴掌:“你个贱蹄子,不知道得了谁的脸,敢在这里没大没小的,我们三小姐岂是你这个贱蹄子能说得的?”
罗妈妈用了力,打得香兰耳朵都跟着一嗡,登时又忘记了不还嘴的话,硬是仰着脸回:“奴婢又没说三小姐什么,奴婢觉得一样都是小姐,我们大小姐也应该多多静养才是!”
“唉哟喂,真是反了你了!真是有其主必其仆啊,看我今天不打烂你这贱蹄子的嘴!”罗妈妈仗着自己是夫人身边的红人儿,年纪大资历老,整个钟府的下人们就没有敢不敬她的,今个儿被一个小丫头给顶撞了,自然要赢回脸面来,当下便伸手捏住香兰的下巴,准备照脸狠狠扇巴掌了。
“罗妈妈,”钟染柒也没多提高音量,只因她这院子小,屋内四下也不像其他屋子焐的那么严实,柔柔的声音传到屋外,也听的甚是清楚。“外面冷,既来了,怎么也不进屋里喝杯热茶?”
罗妈妈虽然一向瞧不上钟染柒,但染柒毕竟还担着钟府嫡长女的头衔,况且染柒此刻主动开口请她进屋喝茶,若她此时硬要扇香兰巴掌,便是得理也占不到丝毫好处,想着平日里夫人总教导她对付人来一定要懂得用手段,千万不要给别人留下嚼舌头的把柄,只好收了手,恨恨的压低声音道:“这会儿暂且饶了你,回头再找你算账!”
罗妈妈进了屋,见四下的窗户都关上了,只留一扇小窗透气,却仍不觉得暖和,盆里燃着的灰碳还发出一股呛人的气味,这般惨淡的光景,竟连她这个下人住的屋子也不如。
罗妈妈有些得意的扬了扬眉头,要说聪明狡猾谁都不如她家夫人,能把钟府嫡长女糟践的连下人都不如,却愣是让人挑不出她的不好来。
罗妈妈一边想一边打量着染柒,见她坐在床榻边儿,衣服虽穿的整齐厚实,但衣服款式陈旧,也褪了色,跟屋子里的陈设一样的灰沉沉的,整个人气色也说不上好,要不是模样长的好,真看不出来她是当年以美貌闻名天下的孟婉的女儿。
灵碧捧着盥洗盆站在一旁伺候着,钟染柒应该是刚起来,拿着帕子慢吞吞地净脸。
“罗妈妈,我这刚起来,您别见怪。”
罗妈妈见染柒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儿,每每见到自己,嘴上说着的都是客气话,说到底还是怕惹自己生气,回头自己到夫人面前告她一状,免不得再挨罚。